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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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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待得人潮湧來圍觀,一些屠村的幸存者一下子就認出這些盜匪人頭,正是犯案賊人。

看來就是小閻王本尊現身,為民除害,將那些兇殘匪徒正法了!

一時間也不知誰帶頭喊著口號,眾人群情激昂,嚷著孟家軍義士為民除害一類雲雲。

等慕寒江一路風塵仆仆趕到時,小閻王已經消失在了城頭。

許多人都看到了告示,如此口口相傳,就算撤下告示也無用了。

氣得慕寒江難得失控,將手中的馬鞭狠狠摔在了地上。

再說那在城頭昭告百姓的小閻王,跳下城頭之後,便乘著金叔備好的船,一路順水而下,折返回了驛站。

女郎慣常那幾日還

沒走完,身子其實正是發虛的時候。

迎風趕路折騰了這麽一天一夜,等到了驛站時,小螢還真的有些風寒發燒了。

看來,還是在皇宮裏待久了,讓身體都變嬌貴了!

她覺得下次不要再拿風寒當借口,不然老天還真的會應驗。

咬了咬牙,小螢讓自己千萬別打擺子,在外面倒下。

驛站是出來容易,進去難。

為了避開影衛耳目,小螢踩著點,待運送蔬菜的木板馬車路過時,迅速滑入車底,將身體盡量貼附車底板入了院子。

等有官兵要來驗看時,她早已滾到一旁的柴草堆後,迅速上樓了。

鑒湖看她平安回來,狐疑上下打量,待看到她的胳膊上沾著斑駁血痕時,差點驚得叫出來。

小螢寬慰她:“沒事,是別人的血……”

鑒湖無語凝淚,就因為知道是別人的血,她才更怕好不好!

這小女郎又幹了什麽殺人越貨的勾當?

小螢雖有快船加持,可是往來幾地也折騰了一天一夜外加小半天,便叫鑒湖打盆熱水,她需要擦洗一下。

可剛解開衣服的光景,本已上栓的房門咣當一下被人從外面給猛推開了。

本該在江對面大營的鳳淵,不知何時折返了回來。

他回來後,聽聞太子從昨日清晨吃飯後就一直未出屋,便解開盔甲扔給一旁的侍衛,大步流星幾下上了二樓。

待走到太子房門前,那小宮女鑒湖正守在門口,擡頭撞見他,神色有些慌張,居然還想攔住他,不讓他入。

鳳淵伸手便將鑒湖扒拉到一邊,寒著臉一腳踹開門便進去了。

當他大步轉到屏風那時,平時淡漠深邃的眼眸卻開始慢慢睜大。

眼前的四弟衣衫不整,烏發披散下來。長衫褪下,只穿了半解的裏衫,雪白的脖頸一路延伸,看上去透著白雪春陽般的聖潔,若不是胸前裹著厚實纏布遮擋,那視線便可越山翻嶺了。

那女郎仿佛不知害羞為何物,雖然臉頰緋紅,可看鳳淵闖入,也不知是不是嚇傻了,居然沒用手臂護住微微敞開的衣襟。

她僅僅是瞪著惶恐的眼,將兩只手臂無助背在身後,脆弱纖薄得仿佛獻祭神明的貢品。

只要伸伸手,將那段纖細的頸狠狠捏握在掌心……

鳳淵楞住了,他臆想了這女郎種種幺蛾子,就是沒想到她只是在寬衣洗漱。

雖然老早就知道她是女郎,可眼前明艷一幕倒是在鳳淵的腦中再次狠狠加深了印象……

直到小螢瞪著大眼問他:“大殿下,看夠了沒有?”

鳳淵才如夢方醒,轉身大步出了屋,並體貼帶上了撞得有些散架的房門。

小螢緩松了一口氣,這才放出藏在身後的胳膊——那上面的點點血痕還未洗幹凈。

幸好那瘋子的眼睛方才定在別處,並沒註意她的胳膊,不然定會發現破綻。

等她清洗完畢,又換了身衣服,這才軟趴趴地鉆入被子裏,有氣無力道:“大皇兄,還有事嗎?”

鳳淵這次倒是有禮許多,得了她的同意才進來,方才他就看她的面頰緋紅,原先以為那是因為他突然闖入,惹了女郎害羞。

可現在她閉眼躺著,紅潮未退,伸手摸了摸,居然在發燙。

看來樓下郎中所言不假,她的確生病了。

小螢有氣無力道:“從昨天起就難受,什麽都不想吃,若不是方才出汗,黏得難受,床也是懶得起的……大皇兄,我是哪裏不好,惹得你踹門進來。”

說到這,鳳淵倒是鎮定,有理有據回諷:“你入我屋子,又有哪次敲過房門?”

小螢看了一眼那破碎的門,窩在枕被裏,有些討嫌地問:“是不是以為我跑了?怎麽還氣急敗壞的?”

鳳淵沒有說話,不知算不算默認。

小螢猶在試探:“若我……真的不告而別,大殿下當如何?”

本以為他會說些威脅阿兄的話,威脅自己打消此類念頭。

可沒想到,鳳淵只是伸手扶住了她的下巴,表情深沈難測,仿佛在揣測她話裏帶了幾分真意。

那手也漸漸有些下移……

若是真正的阿原,只怕此刻已經嚇得體如篩糠,疑心大皇子又要掐人脖頸了。

小螢不動聲色,任著那放肆手指觸碰到了頸窩,才懶洋洋伸手捏著他的腕,笑著問:“幹嘛?我若想逃,你就掐死我?”

鳳淵慢慢低頭,跟她鼻尖相抵,深眸暗流湧動,低沈道:“這麽想知道,以後有機會,你可以試試。”

這般距離,太過暧昧。

在荒殿囚了十年的瘋子,十分忠誠於身體饑渴本能,遇到可口的肉菜,都是毫無顧忌大口吞食。

而對口腹之欲相類的欲念,是不是也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索取,不懂何為隱忍克制?

小螢早就發覺這人不懂男女大防,如今一看,倒是應驗了。

一時間,她撩撥逗趣的心思大減。

鳳淵不是鳳小六一般天真的孩童,更不是慕寒江那種道貌岸然,懂得維系文雅的公子。

撩撥惡狼失控,被惦記上,總是要讓它扯下一口肉才肯罷休的。

所以她用力扯了他的手,繼續萎靡在被子裏,有氣無力道:“難受,想要再睡一會。”

鳳淵也不再發顛,起身投了濕巾,放在小螢的頭上:“燒還沒退,那郎中開的藥可還管用?”

小螢縮在被子裏懶懶的:“再睡一覺應該就會好了。還有,驛館食物太清淡,吃不下。我想吃上次街邊看到的虎皮豬蹄,還有糯米酥雞卷、芋泥蟹肉包……”

這哪裏像病了,分明是在發餓。

鳳淵倒是聽得耐心。小螢列出了長長的吃食單子後,本以為他會吩咐下人去買。沒想到他起身下樓,親自采買去了。

若是不知情的,還真當他是個體貼弟弟的好兄長呢。

等他走後,小螢重新坐起,讓鑒湖叫盡忠,讓他去跟樓下大皇子的侍衛套套話,看大皇子急匆匆回來幹嘛。

不一會,包打聽盡忠便回來了。

原來騰閣老這一路上看大皇子跟他的四弟相處不錯,甚至在太子睡不慣時,還給太子讓了半宿的帳篷,當是兄弟情深。

現在太子生病被留在驛館,他到了金水郡後,不放心太子,便托個軍曹給大皇子稍信,說太子病了,讓他得空的時候,過江看顧下太子。

原本只是想著軍營距離驛館近些,告知一聲,大皇子也不必立刻回來的。

不過大皇子好似睡不慣軍營,聽著將士訓練呼喝聲心裏煩悶,夜裏霧濃,不好開船。

第二天一早便坐船渡江,趕回驛館了。

小螢冷笑了一下,還真是怕她跑了,所以急得一宿不睡?

至於王八蛋踹門的事情,等她睡足了再說。

於是她跟大皇子說的睡一會,就這麽變成睡了整整一日。

待再起床時,已經華燈初上時,若說閆小螢來回顛簸舟車辛苦,其實有一人比她還累。

被那小閻王耍得團團轉,卻處處遲了一步,只能給那賊子善後。

慕寒江心中的郁結之氣,實在難平。

他少年得志,手裏辦過的差從來沒有這次這般窩囊。

高崎看著公子黑臉的樣子,小心翼翼問是不是要回軍營。

慕寒江實在也是疲累了,不想再坐船趕路,便打算折回驛館,休息一夜再說。

等入了驛館後院,才發現跟他的一路風塵仆仆相比,太子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。

現在已日暮偏垂,燈籠高挑,會養生的當知過午不食的道理。

可那院子裏石桌上擺著滿登登的食物,看樣子也不像驛館做的,倒像是外面街市裏買的亂七八糟的吃食。

而太子也不是一個人在食,本該在軍營的大皇子居然也在。

這滿桌子的美食,聽說也是生病的太子央求著皇兄代買的。

睡了一天剛退燒

的小螢想要在院子裏吃飯透氣,正埋頭啃著鳳淵剛給她買的鹵蝦。

看著慕寒江進來,小螢笑瞇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,揮手招呼:“慕公子,孤正愁東西買多了,要不你也過來吃吃?”

慕寒江對這些不幹不凈的吃食向來敬而遠之,平時更不會主送往鳳淵的跟前湊。

但是他今日心中郁結,一天都沒吃東西,倒是很想飲兩杯酒水解渴。

於是他施禮之後,便也不客氣地坐下,管侍從要了一壺酒來,揚起脖子便先空腹喝了一杯酒水。

小螢吮了吮手指,笑著問:“慕公子今日未穿白衣?這身灰色的看著也不錯!”

高崎在身後幽幽解釋道:“公子穿的就是白衣……”

這一天一夜,他和公子全用來騎馬趕路,揚塵不斷,勝雪白衣楞是變成灰撲撲的顏色了。

解釋完了,高崎便覺得不妙,因為他們公子的臉色更加沈郁了。

喝完酒,慕寒江也不說話,就是反覆看了鳳淵幾眼,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
鳳淵瞟了慕寒江一眼,難得主動開口問:“……慕公子有事嗎?”

慕寒江自嘲一笑:“臣……的確有事需得大殿下相助。”

鳳淵頭也不擡,繼續剝著蝦皮,然後將蝦放到太子的碗裏,淡淡問:“什麽事?”

慕寒江一眼嚴肅道:“有一路招式,想要大殿下幫臣認認!”

鳳淵的武功承襲自蕭天養,而蕭天養的武學造詣其實早已強過他的兄長蕭九牧。

外祖去世得早,慕家的武學傳承中斷。

慕甚教育兒女,也並未太偏重武學,所以蕭家獨有的截氣重拳,其實是被鳳淵這個毫無血緣的皇子繼承了第三代衣缽。

慕寒江問過了那影衛,那個裝扮商賈的毛臉小子雖然武功不怎麽樣,但所用的拳法架子甚是獨特。

慕寒江看過影衛模仿的幾路拳法,怎麽看都像蕭家的截氣重拳,可自己卻因為不熟悉,而無法認證,只能求告大皇子。

說完,慕寒江命人傳喚來了那個跟小閻王交過手的影衛,在鳳淵面前推手演練覆盤了一下。

鳳淵凝神看著,沈默一會,開口道:“的確有幾分像……”

慕寒江聽了,眼睛一亮。

若真是的話,只怕那賊人是蕭天養的門生,若確定方向,說不定就能掀了那小閻王的老底。

“那得讓三叔公擬寫一份弟子名單,交給我挨個篩查了。”

鳳淵聽了冷笑:“三爺爺的門生,徒子徒孫遍布天下,你方才演練的只不過是入門的拳法,若真列名單,只怕需得車裝。我勸你還是莫要浪費氣力了。”

慕寒江此時已經被氣得入了心魔,哪裏肯放棄線索,便指著那影衛道:“說說,那個毛臉的身形怎樣?看看能不能縮小規範。”

此時恰好小螢站起,去夾放在遠處的虎皮豬蹄。

結果這位耳疾的影衛,再次犯了眼疾,直楞楞地指著當朝太子道:“跟這位的身形,差不多……”

小螢咬著豬蹄頓住了,然後坐下繼續吃,笑嘻嘻地不說話。

慕寒江沈臉道:“放肆!你怎敢拿太子殿下與賊人相比?”

那倒黴的空耳暗衛這才知道,公子身旁的居然太子和皇子,他察覺不妥,登時慌神,連忙跪下向太子殿下請罪。

小螢笑著擺了擺手,也不言語,繼續專註吃東西。

幸好她機敏,跟那勇字影衛交手時,故意用了從鳳淵那偷學來的大開大合的功夫,雖然只是花架子,但足可用來混淆視聽。

此時不宜說話,免得被那跟她見過面的暗衛聽出聲音破綻。

待慕寒江命那暗衛退下之後,小螢開始幽幽吐槽:“都說龍鱗暗衛乃是精銳,怎麽這位看起來不大機靈啊?”

慕寒江皺眉給自己的精銳找補:“新補位提拔上來的,而且不過是低階勇字輩,經驗……有些欠缺……”

小螢也不再提,只是笑嘻嘻舉著個豬蹄道:“整日不見你,定是忙公務累壞了,來吃個豬蹄補一補。”

若是平時,慕寒江是不會吃這類東西的,可是今日,他真是餓了,遲疑一下,便低頭咬了一口。

別說,民間小食還真有些獨到滋味。

結果那一桌子吃食,最後有一半落入了慕寒江的肚子,就連他避之不及的鹵肥腸都誤吃了幾口。

最後順食用的老酒,飲了足有兩壇。

當地的燒酒,都是烈性老酒,宮裏的那些溫良酒水,根本沒法跟這些燒刀子比。

清雅公子本來就心中郁結,加上滿桌子辛辣開胃的鹹食,借酒消愁愁更愁。

以至於最後一壇酒空,難得喝得有些發醉。

小螢覺得這頓飯吃得真尷尬,算起來,他們三個,真是誰誰的都挨不著。

那鳳淵又是個滴酒不沾的人,只是冷眼看著慕寒江獨飲。

這麽湊在一起,不說話地幹坐,吃得有點胃疼。

為了緩和氣氛,小螢決定沒話找話:“慕公子,你是蕭九牧大俠的親外孫,還有蕭天養這個親叔公,為何確定蕭家的拳法,自己不行,還要問大皇兄啊?”

原本這就是閑聊,誰想到,她這句竟然成了燎起燒刀子的火。

慕寒江的表情變了又變,實在按捺不住,居然抓起了酒壇,狠狠砸在地上。

鳳淵冷冷道:“慕公子,你失儀了!”

慕寒江用比他更冷的語氣回敬:“三叔公之前長在了宮裏,恨不得將滿身的本事傾囊贈君。臣也想知大殿下又得了三叔公什麽真傳。肯不肯賞臉過一過招啊?”

鳳淵看了看他,清冷諷道:“倒黴一天了,怎的還要自招些黴頭?”

慕寒江怒極反笑:“怎麽?大皇子怕控制不住情緒發瘋,再被關起來……”

還沒等慕寒江說完,鳳淵已經一拳過去,將他擊飛在地。

四周的暗衛呼啦一下子出來,要保護少主。可是慕寒江卻抹著嘴角的血,揮手示意暗衛下去。

他跟鳳淵的積怨太深,不是罵兩句能排解的。

人生難得一醉。既然如此,管他什麽皇帝的兒子,倒不如放開手,打一架!

所以他起身擦了擦嘴,沖著鳳淵冷笑道:“走,去外面樹林裏比劃!”

結果還沒等小螢出聲勸架,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,去林子裏約架去了。

立在小螢身後的盡忠傻了眼,問小螢要不要找人將那二位拉開。

畢竟一個是陛下極其看重的年輕臣子,另一個又是陛下的親兒子,誰被打傷了,都不好交代。

小螢沒有說話,只是將碗裏的東西吃幹凈了,這才慢悠悠地往驛站樹林的方向走去。

此時樹林裏的人似乎打鬥正酣,小螢瞇著眼,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的往來招數。

鳳淵原本就是個練武的奇才,這些時日得了蕭天養的指點,往來的招數精進得不止一點半點。

現在那個拳腳生風,出招狠厲的男人跟荒殿裏那個與她過招的小子,再不可同日而語。

小螢估算,若是自己這時初遇鳳淵,應該三招內就被他掀翻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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